愿君长命与安康

因为这周前几天晚上都睡不好,胖胖昨晚睡前血压飙到200,我也有点担心。
这几天跟店长斗智斗勇,店长承诺了让247本周末之前搬走,
昨晚四周还算安静,估计胖胖也是这几天熬得困极了,吃了2颗降压药,睡着了。
我睡不着,又加上来了大姨妈人非常不舒服,我听着胖胖匀称的小呼噜,一直熬到半夜2点才睡,睡着了以后得也算睡眠质量还不错,毕竟这几天太煎熬了。

怎么现在这个青年公寓已经变成夜店职工宿舍了么?
全是一些我下班回家小鸡小鸭们花枝招展地出门。
我们沉睡的凌晨一两点钟他们回家,穿着小高跟鞋哒哒哒上下楼梯真叫一个酥脆酸爽。

说来还是我们的不是,不应该图便宜,住这种青年公寓。
主动跟这一群烂人住同一栋公寓,倒真的是我们失察了。
权且看看能不能熬到明年8月,也就又是2年之期已到,我们就没住过超过2年的房子,
去看看行情,再换一个靠谱的住处吧。

可能是睡前担心胖胖的缘故。
夜里做梦,梦到胖胖没了,开始不信,后来信了,然后心里觉得很遗憾,开始回想胖胖的年纪,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就愣住了,一愣之下,心里一下子涌上来一种非常真切的茫然若失的感觉,不是某种具体的痛苦,就只是茫然无措的空虚感觉,然而这种“空虚”和我自己日常矫情的空虚质感不一样,日常矫情的空虚是不知道做什么才好,不清楚目标,不确定做每件事情的意义。
而这种失去伴侣的茫然空虚是无边无际的,一无所有的,一瞬间我就理解了什么是“唯黯然销魂”而已……
原来平时我自己日常矫情的小空虚,虽然说是“空虚”,但其实是有根有源的,像是一片大草原上空漂浮的一块大乌云,但背景的天空还是蓝色的,所以日常小空虚基本是无痛的,或者说,痛点大概率是来自于无聊;
而无根无源的空虚茫然,是被拔除了生命和意志中所有的一切,只剩下痛苦感,且连消除痛苦的本能和希望都被统统拔除了的,痛苦得无法挣扎无法对抗无法动弹无法思考只能全部承受,沉默、寂静——而且每一丝痛苦都鲜明精准纤毫毕现,不容被忽视和不会被错过,我猜这个感觉也许是弥留之际跟死亡最接近的那种最负面最绝望之物,而且最要命的是,死亡有完结之时,便可以无识,也许可以摆脱这种痛苦感,但人没病,还活着很健康,仿佛是永恒面对这种尚有知觉没有终了,一直持续片刻不离地缠在生命上混在意识里的痛苦,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生不如死”的感觉了。
我以前也在偶尔发生的病痛中,曾有过短暂的刹那,堪破生死关头,放下对自己生死的畏惧挂碍之心,那时的心境,反而是豁达而安稳的,是接受且踏实的,甚至是有些放松和舒适的,一点不像这个“黯然销魂”。原来我等凡人,可能不是那么怕死,更怕的是活着受罪。

生老病,怨憎会,五蕴织盛,爱别离,求不得。

人生八苦,原来“死”在其中,竟然算是个最温和最无痛的苦,甚至,可以算是个万能解决方案了。

我之所以把这个梦中经历的“生不如死”的感觉记录下来,一是这个感觉实在过于真实鲜明,是以前没有过的,反正也无端产生了,就不要浪费,拿来磨砺一下自己的心性;
二是人生苦短,世事无常,谁都不知道自己何时何地不得不面对什么命运,说破无毒,对冲幸福,平衡因果。

平安顺遂得若是太久,劫波一冲,粉身碎骨。

然后梦中的我,忽然想到在这个世界上,今后是无论如何再也无法见到胖胖了,便突然悲从中来,本是虚无的痛苦像是突然就具现化了一样,降落下来,劈头盖脸,笼罩着我,我就开始放声嚎啕,然后我一贯分裂的理性人格在一旁点头赞许说,嗯,很好,使劲哭,使劲痛苦吧,这是一条通路,你得自己趟过去。
然后感觉自己哭得太凶了,连心脏都直抽抽,整个人都不好了,感觉再抽下去就会狗带的感觉,但是隐约觉得自己虽然于此等境地,其实并不在意生死,死了反而轻松,然而内心似乎又有点矛盾,另有一个自己说,不能这样哭,这样大悲大恸会死的,你也死了,你父母和他父母怎么办?而且你其实自己也不想死的对不对?心里果然就开始犹豫起来,可是似乎也控制不了自己的痛哭,心真的是难受到一秒钟都忍受不了,然后,我梦里的牛bility能力就苏醒了。
要么是我的潜意识察觉到这是假的不能让假的痛苦这样大爆发导致把自己小命真的送掉。
要么是我的潜意识觉得这是真的然后触发了人类脑内的临时造假机制进行紧急自我保护。

总之我痛哭是因为再也无法见到胖胖了,然后潜意识就说道,哎呀哎呀如果是你的话肯定还能见到的,有办法的,你是谁啊,神通广大的大猪仔(大主宰)嘛,哪有你做不到的事情?
果然,随后我自己就飞起来了,飞到魔都外滩上空俯瞰视角,果然看见胖胖坐在东方明珠最上面的小球上,我飞过去落在他身边,看下面还觉得挺恐高的。
我说你其实一直都想坐在这儿对吧?
胖胖说是啊。
我说这儿多危险啊要不你跟我下去?
胖胖当时说什么我现在忘记了,但是只记得,自己的心忽地就安放了下去。
一觉睡到天亮,早上6点半醒来,摸摸身旁的胖胖,睡得正香,我开心地用头拱他,奋力地钻进他胳肢窝里,觉得失而复得恍如隔世,差点喜极而泣。

啊,中年老阿姨的内心真是脆弱啊。

后来想想,现在的小朋友不跟任何人缔结紧密的关联是对的啊。
因为习惯了相互依偎温暖陪伴的人生,在失去时,真的好痛好苦啊。
我等果然是凡尘中的俗人啊,能看淡自己的生死,却不能看淡要紧之人的,依然每时每刻活在执念之中。
想想年少时节跟亲人伴侣的的各色意气之争,
现在觉得——愚蠢!
因为所有那些都不重要,现在只是希望他们都能好好活着。

我这个脆弱的小心脏呦,可经不起折腾,ε=(´ο`*)))……